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邹新民听到要拆的是林家的祖坟,也慢慢地将包放了下来,在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翻找了两下,就从凌乱的文件里抽出了一张卷起来的图纸,摊在了办公桌上。
分管交通的副县长冯明望走到了办公桌旁,在地图上看了看,伸出手,点了个点说道:“就是这个位置,这张地图太小,看不清楚。”
邹新民拿起地图,仔细的看了看,又拿起了桌面的尺子,大致的比了几下,十分为难地说道:“冯县长,搞清楚没有去啊,林姓在麻坡乡是大姓,姓林的多了去了,要穿过去的到底是哪一支哪一脉?是不是华东书记家的祖坟?”
冯明望道:“哎呀,这个搞不清楚,我还跟你商量什么?我和村里的支书确认了,华西前两天还去上坟祭奠过,错不了。”
邹新民又道:“如果不迁坟的话,修到哪里?修到大集老街上?”
冯明望道:“对,就要斜着横穿老街,将老街一分为二,沿途要拆的民居,可能不是一家两家这么简单呀。粗略算了一下,可能有七八十户。 ”
邹新民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脑海里也就回忆起了麻坡乡大集的形象。
麻坡乡是临平县的一个大乡,人口足足有五万多人。麻坡大集离矿区很近,却并没有得到煤矿生产带来的什么实惠,反倒是运煤的车想要从麻坡老街上经过,运煤的车飘洒煤灰,使得麻坡乡大集常年终年蒙着一层煤尘,道路两旁的房屋、树木皆被染成了灰黑色。
邹新民深知麻坡大街人口众多,如果避开林家祖坟选择横穿大集老街,又会破坏老街的原有风貌和居民的安宁生活。邹新民在办公桌上敲着地图,良久之后才说道:“冯县长,按照之前议定的方案,死人要给活人让路,但你我都清楚啊,林家可不仅仅是一个华东书记这么简单呀,现在林华西还是市纪委书记,靠你我两人去拆林家祖坟,办不到。”
“所以我才敢找你商量嘛!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吴县长汇报?”
吴香梅向来是不留余地,邹新民心里对吴香梅有些犯怵,就摇了摇头,一只手在地图上轻轻的敲着。思索之后邹新明道:“香梅县长现在一心都扑到招商上面,找她,恐怕她不会插手,一句话也就给我们挡回来。我是总牵头人,你是分管副县长都解决不好,不行就换人。”
冯明望听完之后会心地一笑,吴香梅虽然来临平不久,但留下了不少的口头禅,现在干部们最怕见到吴香梅,只要干不好,吴香梅的口头禅就来了“不行就换人”,不少干部也称吴香梅为“换人县长”。
冯明望道:“邹县长。那您的意思是到底是迁坟还是扒房子?”
这个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邹新民抬头一看,县财政局长曾亚联手里拿着一个手包,笑呵呵地站在了门口。
邹新民看了一下墙上的表,已经 5:30,想着晚上正好和罗明义见面也就说道:“这样,这样,老冯啊,这件事牵扯甚广,明天我们再议啊,明天再议。”
几人刚刚出门就看到县政法委书记林华东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林华东看到几人就主动打招呼道:“新民县长啊,着不着急走,说个事情。”
林华东接到了林华南的电话,请自己出面和邹新民沟通一下,将市纪委要调查的事情解释清楚,难免误会。
邹新民看了一眼冯明望,才看向了林华东,心里暗道这个时候林华东来找自己,肯定是祖坟的事,但这事自己拿不定主意,眼下也只有先推了再说,邹新民道:“华东书记啊,晚上要去市里协调个工作,您着不着急?不着急的话,明天我们再说。”
林华东已经把自行车架好,想着慢慢地和邹新民细聊,但看邹新民有事也不好挽留,客气了几句之后,两人也就约好明天再谈。
上了汽车,通海贸易公司的老板秦大海已经在车上等待,见两人上了车忙掏出了烟和打火机,香烟点燃之后,邹新民拍了拍汽车的宽大而舒适的座椅,说道:“曾局长啊,你说你我就是当一辈子的领导干部,也买不起这样的汽车吧。”
曾亚联也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汽车的中控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带着英文字母的按键,曾亚联也是感慨一句道:“这样的汽车,如果不是认识咱大海兄弟,恐怕我一辈子也坐不上啊。”
秦大海心里自然听出来两人这是在说酸话,就说道:“哎,车嘛,身外之物,只要邹县和咱们曾局长愿意,这车马上就送给你们。”
曾亚联十分好奇的探头问道:“这台车下来要多少钱?”
秦大海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及车钱,毕竟这台进口轿车价值不菲,说了之后,反而更引起两人的嫉妒,便说道:“车这个事,咋说那?我坐在这车上,那就是代步工具,在邹县长和曾局长往车上一坐,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嘛,应该怎么说,篷车生辉啊。”
邹新民听完之后倒是十分平静,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双指夹着烟,将烟伸了出去,烟灰随着风四处飘散,邹新民又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眼神中透着一丝领导干部独有的凝重与思索。
邹新明道:“李局长不给面子啊?你都是找的谁呀?”
秦大海无奈笑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