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他自然是不会睡觉的,他一边忙工作,一边期望着赶紧落地。
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反复的看夏恪一的照片。
她的照片很多,多到看也看不完。
分开的时间那么短暂,思念却长如银河一般。
于是乎,飞机上的其他人好多都在睡觉,轰鸣声也变得极其细小,只有他自己的各种情绪在心里不断的徘徊,像春日里迅速发芽的柳枝,只风一吹,就迅速的参天而茂盛了。
这些情绪里,也住着太多的无奈。
梦戛然而止。
又或者,漫长的梦里,我们醒来就会忘记那些凌乱的梦。
单薄的记忆与梦一起无边错落,我们期待的影子与景象也始终只能在梦里实现。
因为现实早就错落无边。
被墨色无尽沾染。
也带着无边的痛苦与为难。
终于落地北城机场的时候,窗外同样也是一片干净的天空。
人来人往的北城机场,是各种各样的飞机,和各种各样的人。
我们与多少人擦肩而过,又与多少人一生执着。
又或者,与多少人从来都不曾相遇过。
夏家的司机早就等在机场了。
车很大,也可以继续睡觉。
不过夏恪一没再睡了,她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感性,但是也同样现实。
一路开过去,偶尔堵车,不过他们也不着急。
“好多人啊。”车开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夏汀兰与苏霜天同时说。
“夏汀兰,你还记得你外公吗?”周笙继续开启坑娃模式。
“舅舅,姑姑。”夏汀兰眨巴眼睛,两眼放光的说“外公是个臭老头。”
这是夏汀兰上一次回国的时候,周奕鸣自己说的,还重复了好几遍。
“记性还不错嘛。”周笙调侃,她爸自己说的,她也就懒得去纠正了,反正都是口头禅了,无所谓。
“哈哈哈,周叔也是特别可爱的。”苏暮寒随意的说,当然这也是事实。
抵达夏家的四合院后,因为这一片特别的与众不同,所以外面很是安静。
进门后,就能看见一株挂满果子的葡萄藤。
叶子密密麻麻的被阳光穿透,紫色葡萄颜色很醉人,看起来就很好吃。
一只小小的白色博美,像一个雪球一样蹲在地上,看见他们后,就站起来不停的摆着尾巴,吐着舌头。
“外公/爸/小爷爷/太爷爷/太外公,外婆/妈/小奶奶/太奶奶/太外婆。”几人看见夏思归与苏华胥后,异口同声的打着招呼。
美人迟暮的苏华胥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来了,都坐吧。”
夏思归刚才正在看的书被他放在桌子上,他的脸上也挂着一些难得的,浅淡的笑容。
阳光隔着葡萄藤,打在紫檀木的桌子上,那本《宋词》的灰色山水封面上,显得有些光影婆娑。
晃动的光影照亮了桌子,却照不亮灰暗的心。
夏思归手上拿着两颗糖果,递给苏霜天和夏汀兰“我的小宝贝哎,你们最近又可爱啦。”
苏暮寒拉开凳子给夏思归按摩,一如过去的很多年一样“那可不,智商完美的遗传了外公和外婆。”
苏华胥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外孙子的肩膀说“明个儿,等你奶奶在的时候,你也说说。”
…
豆豆是一只假模假样的小雪狗,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吃了一顿简单的饭后,周笙就抱着夏汀兰,准备回一趟自己的家。
苏霜天睡着了,唐疏月带着他去休息了。
林絮婉这两日也在北城沈家,两个人约了今天下午见一面。
其实,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夏恪一在北城这里的时候,依然还是会觉得格外的拘谨。
拘谨于这个院子,拘谨于她看起来带着生人勿近气质的外公苏思归。
当她独自走出四合院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灰墙红柱的高大建筑,看着那被关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痛苦与梦。
“你看看你,总是那么严肃的做什么?孩子都怕了你了。”苏华胥戳了一下自家老头子花白的脑袋。
“妈,我爸就这样的,你别和他争。”苏雪薇赶紧试图调和。
“我和他争?我争的过吗请问?爷孙两个,脾气一样的冷,脸蛋一样的没表情,针尖对麦芒一样。”苏华胥开始喂狗,豆豆像个小狐狸一样,吃的可香。
苏暮寒自然是没说话的,他没有资格说自己的外公,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左右为难。
“行了,算了。”夏思归继续嘴硬,实际上刀子嘴豆腐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夏思归也同样懂得夏恪一的痛苦,可偏偏两个人都是沉默冷淡的性格。
于是这么多年以来,亲生的外公和外孙女,能说的话,寥寥无几。
每次见面,还显得格外的冷淡。
高大的绿色梧桐树遮天蔽日,我们还能看见树上格外破败的鸟窝。
鸟儿早就离巢了,它们曾经是圆润的蛋,后来是带着自由的翅膀,肆意的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