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费里德看向了与路易视线一致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唇角，他的心情出奇的好，好到仿佛飘在云上跳恰恰。

自己主导，与爱人一起制定的计划得到了完美的成果，自己成了第二始祖这件事更是让他如在梦中。

换个人现在估计已经跟氢气球一样，高高地往天空疾驰而去，之后在到达巅峰之前爆裂而亡。

但是费里德摸了摸自己的空洞的心脏，它并没有在跳动，或者说自他成为吸血鬼后，这颗曾经发出砰砰砰心跳的心脏就停止了运转。

“虽然存在，但是是空的。”

摸着自己的胸口费里德露出了与往常不同的一面，他的表情有些寂寥与无趣，他仿佛无力般抱住了自己的爱人，低声道：

“有时我会思考，愚蠢的人类与吸血鬼到底哪个更让人讨厌，……最后的答案是吸血鬼呢。”

路易不用听下去就明白了费里德那股对自己的毁灭欲，那是曾经自己得知自己是持咒者以后，如出一辙的毁灭欲与恐惧。

身边的欢声笑语是真的，死亡的脚步是真的，旁观一切的祖父也是真的，但是真相却让欢乐变得更加冰冷与折磨。

直到死亡，一切的终结时，路易的第一个想法是解脱，是还没有做错事的庆幸，而后在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是难言的暴躁，与更加强烈的毁灭欲。

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就是生物失去了对死亡的恐惧。

恐惧束缚着生物的行为，失去这道枷锁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举动。

“本来身为吸血鬼，情感是会随着吸食人血的程度越深，而越发失去对人的同情心，甚至于对人产生杀意。”

费里德环抱着路易，以天使笼罩人类的姿态，道，

“在遇到路易前，我唯一的执念就是杀死父亲，在遇到路易你之后，我发现我产生了新的情感，真奇妙。”

微微低头，费里德凑近了路易的耳边道：

“我想杀了你，把你做出标本，但是我忍住了。之后，路易以人类的姿态拥有了堪称神明的能力，我就必须忍住了。你太耀眼了，所以我选择换一种方式接近你。”

路易静静地听着，他一向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然后我就舍不得了。”

涂满了阻止伤口恢复药剂的匕首掉落到地面发出了清脆又沉闷的响声。

“路易，杀了我吧。”

被放开而后目睹着费里德将刀捡起塞进自己手中的动作，路易选择接过了那把匕首刀，他用指尖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好啊。”

刀刺穿了费里德的胸膛，而后又刺穿了费里德的时间，就在这一刹那，路易看清了时间线上的过去，他与费里德的过去。

“真是可笑。”

费里德的身躯在世界中灰飞烟灭，所有人的记忆又一次褪色。

没有沾上任何血迹的刀再次坠落地面，路易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惨笑地道：

“又是我输了。”

时间跟路易开了一个玩笑，时间又让路易知道了真相，与新任柊家家主柊暮人绑定的四镰童子笑着道：

“诶，好像又进步了，路易君。”

被家族命运束缚的柊暮人在四镰童子的余光中记住了这个名字。

*

“你是谁？你是精灵吗？”

炎热的午后，被无视的小王子发现了躺在树底下的精灵，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刚被自己的祖父一刀毙命，没有造成自己杀死好友惨剧的路易并没有回答小王子的话，他只是愣愣地盯着天空，蓝天、白云、飞鸟，他死了又活了，他……

诶？

我是谁来着？

“你在干什么？”

身边一个热源在靠近，小王子学着精灵的模样一起并排躺着看向天空，不一会儿他就看入迷了，比起拥有着高高围墙的宫殿，开阔的天空让人心生向往。

“不知道。”

记忆在一瞬间褪色的路易闷闷地回答，他在寻找自己的记忆。

“你叫什么？”

“不知道。”

“诶，真的会有人叫不知道吗？”

被小王子质问的路易也生气起来，他本来就感觉自己的胸口憋着一股气，于是，下一秒小王子就被精灵给揍了。

当然小王子也不甘示弱，反手就展示了自己的武力课程成果。

“所以你叫什么？”

“我叫费里德，是王子，你这只暴力精灵。”

“都说了我不是精灵。”

忘记了自己名字的男孩因为这一架变得好像有些活泼起来。

“所以你是什么？难不成是神么？”

“神吗？”

莫名感觉到排斥的路易皱着眉重复了这个词汇。

“不管你是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一骑士了。”

“拒绝。”

“拒绝无效。”

“所以身为王子，你为什么会连骑士都没有啊？”

“闭嘴。”

那个夏天很长，也很短，一切终结于小王子伙伴死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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