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碎裂又被重新接上一样,脑袋嗡嗡作响。他刚才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两人去游乐园,玩得正好,桑小叶突然变成了怪物的样子,怪物如影随形。
他活动两下筋骨,发现还能动弹后爬起来。不知道桑小叶现在有没有哭鼻子?
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留下的线索,确认他没有死亡。毕竟当时只有那一个机会了。
菱花碎镜片还在身上,没有裂纹。
白沉星举着镜片,在医院里他从镜片中看见出现了一条路。这一个月以来,无论他如何揣摩这个镜片吗,都无法窥见秘密。镜片就像平静的湖水,没有半点波澜。十月份的时候,他曾经窥见过一次,镜片中倒影出桑小叶背后有一条路。但转瞬即逝了。那时,正是桑小叶见到墙上女人和女尸的时候。从此,白沉星更加确定,桑小叶和他看见了独立于现实世界的亚空间。
换一种方式来说,可能是里世界。
不,这个比喻不恰当,因为里世界是平行于现实世界存在的。
这更像是叠加在现实世界上的一个折叠空间。所有和碎镜片有关的人,会逐渐被叠空间吞噬。直到昨天,那条路出现,他知道猜想对了。这个来自平行世界,或者说是亚空间的事物,会指向它本来的世界。
会让他离开现实世界。
从八月份调查到现在,这件事已经死了几个人了,每次在发现尸体后,其他与这件事相关的人便会有一段时间的喘息,不会滴滴答答听见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但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很快那声音就会卷土重来。所以,如果自己像“尸体”一样,被叠空间拉扯、吞噬,那么桑小叶也应该有喘息的机会。白沉星笑起来,千万别觉得自己死了,然后拿着公证文件开始潇洒过日子。
但现在镜子里又空无一物,死气沉沉,银色波纹变成深黑色。
这里就是叠空间?
那要怎么出去呢?
白沉星环顾四周,他靠近一扇荒废的窗户,窗棱上爬满蜘蛛网。猩红色的液体顺着墙缝流淌,将屋子里的四个角都染成红褐色。
用手碰了碰,是血。
屋外能见度很低,几乎只能看见前面二十米左右的距离。看起来,这应该是一栋废弃平房,农村的建筑风格,砖瓦结构房屋。
如果要和桑小叶取得联系,是不是应该找到桑小叶可能会看见的叠空间部分。
比如,挂在墙上的女尸。
比如,自家。
或者说,那个经常出现的何月昇。
何月昇4月份就失踪了,不出意外他还活在叠空间中,并且通过某种联系被桑小叶察觉看见。也许何月昇已经和叠空间融为一体,不断对桑小叶进行侵蚀,所以小叶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被入侵了。虽然他竭尽全力制止小叶往这个方向想,但他阻止不了她的大脑,她想得越多,注意的越多,越容易勾招叠空间。
就和自己当时一样。
从看见叠空间,以为是幻觉。
再到被拉入叠空间中,与这个世界产生了联系。他的手机丢在了叠空间里,他见过叠空间扑来的女鬼。被拉入的时间越来越久。
这就是为什么桑小叶以为他去厕所了,但厕所没有动静。
因为,他根本不在厕所里。
最后,被叠空间盯上的人,会彻彻底底被吸纳进入叠空间,像凭空消失的洪青青和郝海一样,再也没有出来。当然,和他们不同。
他要掌握主动权,所以是通过镜片进入的白沉星大脑飞速运转,站在窗口看向外围。是错落的平房,平房墙根长满荒草,两只死去的黑燕子躺在地上,眼睛被啃食成黑漆漆的空洞。平房内应该没有人,但至于有没有死物不可而知,他不是第一个进叠空间的人。
气息让人窒息,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抑着空气的流动。地板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每一步走过都会留下明显的足迹。还好,现在没有任何人经过此处。阴风吹过,带起了地上的尘土和落叶。白沉星感到-种莫名的寒意从脊背升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视着他。
仰头,只有血。
没有眼睛。
白沉星坐回墙角。
在观察外面的风景后确认,叠空间和现实世界,也就是现实世界不是地理位置上的平行关系。他从医院跌落,如果是平行关系,自己应该处于医院中。医院那块地方的前身是基督教的战时医院,在民国以前是一座学堂,清代时是王爷府邸,再往前也是王公贵族的居所。
无论是哪朝那代,都和平房没有关系。每次听到脚步声后,他看到的幻觉也不尽相同。所以,叠空间应该是由不同的碎片组成拼接成一起的,就像不同年代、背景的故事硬生生凑在了同一个游戏中,推开每一扇门都是不同的世界。交错复杂,不能用平面的思维逻辑去理解。
从天色看不出来现在是几点了。
白沉星戳了戳墙壁,有点软塌塌,手指一戳,渗出一点点红褐色的液体。
活的?
白沉星起身,一眨不眨凝视着墙壁。墙壁以不规则的、缓慢的幅度正在鼓起、瘪下,就像正在跳动的心脏。凹凸不平的墙壁似乎是血管,什么东西顺着血管往外钻出扩散。这整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