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一)谢明坤的感情生活(1 / 1)

(二十五)谢明坤的感情生活

谢天祥的大女儿名叫谢桂华,小脚李玉容仿佛自言自语地念叨过,生这个丫头的时候,刚好娘家哥哥来看她,顺道送来了一盒南方风味的糕点桂花糕,在那个年代别说南方风味儿的点心很少吃到,就是那鸡蛋白面做成的“槽子糕”等甜饽饽也是不容易吃到的,而那种点心又极合李玉容的口味,她心花怒放之际便不住地念叨着“桂花儿,桂花儿”于是大女儿便被取名为谢桂花,直到大女儿懂事了自己能做主了才坚决地为自己改名为谢桂华。既是家中的大闺女,那么在这个家庭中她就分担起了几乎一半儿的活计,疼兄爱弟照顾那时还健在的爱说怪话儿的爷爷谢玉龙,之外还要下地干农活儿,直到妹妹明月稍微长大一些谢桂华方才长长地喘了口气。

谢天顺家的老婶儿有一次对堂哥谢天祥说,“大哥,有句话说了您可别生气,大丫头(桂华)可是个苦命的孩子,您还甭不信!”谢天祥没有生气,只是边抽烟边平静地问了一句,“他婶儿,这话怎么说?”老婶儿便顺口说道,“大哥,要说呢我不该说大丫头这个话,但您看她那眉头总是皱着,干活儿一样不少,为什么总皱着眉头?!我还真问过她这个话儿,我说‘桂花呀,你这么着家里外头的干活儿,累不累呀?’她说‘老婶儿,您真逗,干活能有不累的!这干活儿哪又有轻省儿的?在队部儿里当会计轻省,整天价坐着扒拉算盘,那可是我也得会呀!’我又问她,‘桂花,你这么着一天到晚累累巴巴地干活儿,这心里有什么怨气不成?’您猜桂花怎么说,她说‘老婶儿,瞧您说的,我可是有什么怨气!您在家里不也是忙前忙后照顾我老叔和我那几个弟弟妹妹,您有怨气不?能吃饱能穿暖的,还能有什么怨气!这人不是都由命管着呢吗?我可不抱怨,我就是这样的命!我大哥老早就去北京城里某差事去了,我妈耳朵背又是个小脚干不得重活儿,我爸又起早儿搭晚儿的在外面挣钱养家,我弟弟妹妹还多,不干又能怎么着呢!老婶儿您说是不?’大丫头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头拽怪难受的!”

说着,老婶抓起衣角抹了抹眼角儿,谢天祥长叹一声,眼睛竟也湿润了。老婶儿似乎还没有说完的意思,“大哥呀,我听算命的说,眉毛上面这块儿地方叫‘福堂’,这上面长痣就把福堂破了!大丫头眉上不是有颗痣吗?”听到这里谢天祥不再作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老婶儿见状连忙起身告辞,谢天祥也不相留。那时的谢桂华十八岁,虽然每天都辛苦地家里外头的忙活儿,但再怎么着也掩不住妙龄女子身上那股青春的气息。

(二十六)

1960年代中期,这一年秋收之后,已是初冬时节,风已经不再是柔和的,打在人身上会让人生出一股寒意。这个时候人们开始喜欢太阳,新屯村已经上了岁数的老年人懒洋洋地猫坐在向阳墙根底下晒太阳,然而谢天祥的二儿子谢明坤却是心中荡漾着激情与憧憬,再过几天他就要入伍参军了,就要离开这个与贫穷联系在;一起的新屯村了。他穿着大姐桂华给他织就的毛衣,外面罩了一件洗得发了白的蓝上衣。他从南坑中间的幽深的小路走向南河,小路边的芦苇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而另一边浓密的竹林却还是绿绿的,在偶尔刮起的西北风中,它们你推我挤争相摇动着茎秆叶子,于是一股唰唰啦啦的大音便生了出来。谢明坤喜欢眼前的芦苇与竹林,那是他从小玩乐的地方。往前走便是南河,那是1962年才凿挖成的,这条河连接的运河水系与潮白河水系,据说挖了这条河之后,这个地方将不会再发生洪涝灾害,即使是百年一遇的洪水也能轻松度过。开通仪式上,当清亮亮的河水从运河那边向东流过来的时候,谢明坤听到了周围人的欢快而激动的叫声。那个梳着整齐的短头发的身着碎花衬衣女孩儿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而女孩儿似也感到了扑射过来的目光的力量,她也举目朝明坤这边望过来……

那时的谢明坤脸上稚气未全脱尽,但一张“国”字脸上却见出一股难掩的英武之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凌厉起来时锋利的光芒会令对方胆寒,而当它温和起来时又如同冬日里的似能融入对方心中的暖阳。那姑娘看了明坤一眼,随即扭转过头又加入到欢呼雀跃的人群中去了。她一定是脸红了,谢明坤心想,随后他便也加入到这欢乐的人群中并随之激昂了起来。

那时候当兵,第一次探亲假要四年以后。四年之后,第一次回家探亲的谢明坤,穿着一身合体的绿军装,腰杆笔挺,头上戴着一顶缀着五角星的绿军帽,那颗五角星显得格外的鲜红而厚重,仿佛一颗熠熠生辉的红宝石。戎装与一身英武之气相映衬,将明坤的一张本就英朗的“国”字脸衬托得益发英俊,英俊中透着威武,那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形象。当这个形象出现在岳淑平眼前时,青年岳淑平的心禁不住“咚咚”狂跳起来,她在心内对自己说,“是他,是他!我的一生怕是要与这个青年军人结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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