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3)

时辰尚早,谭昭昭打算再睡一阵,更换衣衫出来,见张九龄盘坐在塌上,垂眸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听到动静,张九龄抬眼看向她,道:“我并非在生昭昭的气。”

谭昭昭哦了声,不置可否,走到床榻边,缩进了被褥中。

窸窸窣窣之后,张九龄走了过来,同她一并躺着。

谭昭昭闭着眼,却能感到他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眼睛不禁睁开了一条缝,偷瞄过去。

张九龄冷着的脸,此时终于有了点笑意,道:“我并非生昭昭的气,而是在气自己。”

谭昭昭吃饱之后心情就很好,此时的气,其实早就消散了大半,好奇问道:“为何?”

张九龄神色僵了僵,似乎扭捏了下,

道:“气自己做得不够好,气自己无法生昭昭的气。”

谭昭昭心情顿时飞扬,她想笑,连忙蹦住了,矜持道:“大郎是做得不好。若是生气,有不满之处,应当提出来,我这个人大度得很,我们可以沟通。若是大郎的错,当改正就是。”

张九龄深深看了眼谭昭昭,闲闲地道:“若是昭昭的错呢?”

谭昭昭呵呵,斩钉截铁地道:“我不会有错。”

张九龄窒了窒,半晌后道:“昭昭真是大度啊!”

谭昭昭无视张九龄的嘲讽,认真道:“昨日大郎离开之后,我一个人在家中无聊,想到早就同雪奴约好,待下雪时,要一起围炉煮雪。雪奴既然忙得走不开,我作为友人,便前来看她。”

这时张九龄打断她,道:“夜奔。”

谭昭昭干笑,以为是雪奴吃多了酒,将她们之间戏谑的话,不小心说给了张九龄知晓。

张九龄何等聪明之人,道:“我是问了张蛮牛,他听到了九娘说要同雪奴夜奔。”

原来是张蛮牛,谭昭昭很快就将此事混了过去,道:“我们就是说笑罢了,此事并不重要。重要之事在于,大郎以后出去吃酒交友,我可能会在家,可能也会出去玩耍。这一点,我先前没同大郎说清楚,是我的不是,现在大浪知晓了,不知大郎可有何想法?”

张九龄沉默了瞬,道:“九娘可会与男子夜奔?”

谭昭昭怔了怔,道:“大郎为何会在此事上纠结?”

张九龄顿了顿,低声道:“昨日吃酒时,我听到了些裴连城府中后宅的些许私密之事。他娶了武三思的女儿为妻,武氏乃是再嫁,同前夫育有一子,两人成亲之后,待裴连城甚好,同族里的亲友们,相处甚为融洽,名声颇好。只武氏在外有情郎。”

武氏真是厉害!谭昭昭暗自佩服不已,顿时来了劲,小声问道:“是谁?”

张九龄道:“姜皎的外甥李林甫。李林甫并非姜皎的亲外甥,母亲同姜皎乃是同族姊妹。姜皎的亲姐姐嫁给了源相。李林甫善音律,人极为聪明,攀附上了同淄博王交好的姜皎,经常出入贵人府邸,很得贵夫人们的欢喜。”

李林甫!

谭昭昭顿时瞪大了眼,沉吟之后,问道:“裴连城可知晓?”

张九龄道:“我亦不清楚,这等事情,我也不好多问。武氏是是武三思的女儿,此门亲事乃是武皇亲赐,裴连成就算知晓,又能如何?”

武氏活得恣意,谭昭昭当为她叫好,只情夫是李林甫就不行了。

李林甫此人聪明,且他出仕当官之后,可以看出他本人颇能实干,并非只是凭着关系升了官。

一旦让李林甫爬上去,就凭着他提拔安禄山,建言朝廷的藩镇节度使,全由当地的夷人出任,就何止罪该万死!

可惜,朝廷形势复杂,张九龄就算考上了进士,若没人举荐提拔,他不过只能谋求一个小官位罢了,离朝廷中枢上有十万八千里。

要是张九龄科举之后能得人举

荐,一旦扎进那潭深不见底的漩涡中,他又能否全身而退?

谭昭昭得不出结论,眼下他们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暂且按耐住,寻到时机再定。

张九龄凝望着谭昭昭,问道:“昭昭在想甚?”

谭昭昭摇摇头,道:“我在想李林甫,他还真是有本事。”

张九龄道:“巧言令色鲜罢了,李林甫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纨绔,相貌过得去,极擅长察言观色,奉承人。通晓音律,弹得一手好琴,骗了无数的娘子。昭昭莫非也喜欢这般的男子?”

谭昭昭失笑,道:“我不喜欢。我从来不喜欢花言巧语之人,看人,嘴上说得再好听,再冠冕堂皇亦无用,得看他的举动。”

张九龄问道:“那昭昭觉着,我何处做得不好,昭昭才那般不在意,不将我放在心上?”

论迹不论心,张九龄作为丈夫,着实已经很好。

至于以后会如何,谭昭昭还是喜欢着眼于眼前。他们正当年轻,年轻的感情,浓烈炙热。

如雪奴所言那般,和离不易,到老白了头,连走路都费力气,有心无力。

谭昭昭矢口否认,道:“大郎做得很好呀,我没甚不满意之处。”

张九龄见谭昭昭敷衍,原本就阴郁着的心,变得更沉了,一转身,背着她装睡。

哎哟,又生气了。

谭昭昭撑起身子,凑上前去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