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仇行欲乘胜出击,将那持剑法身几拳轰碎,他拳拳带风,臂上玄纹随肌肉一齐张弛有度,打得持剑法相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步步向后退去。
吕案昇面色一沉,旋即将玉拂子向空中兜甩一圈,便见捧镜法相把手中八卦镜往前一送,立时就有许多金辉从中洒落下来,在持剑法相与燕仇行之间横开一道屏障,又把前者给尽数罩了进去。
砰!砰!
仗着有三重阴阳禁制护体,燕仇行却是哼过一声就往眼前屏障上撞去,直把捧镜法相投下的一层金辉往前砸出了一方凹陷,叫吕案昇都不得不为之捏了一把汗。
好在他这载元金光罩韧性极佳,最是不惧燕仇行这等倚仗蛮力而行的修士,见其几番冲撞皆未能把这屏障撼动,且还为此脸色阴沉了些许,吕案昇亦是爽快不已,并轻笑着握起拂尘向前点划,使两具法相之身供他驱驰自如,而自身倒是远远避开斗法之处,摆出一副倨傲神色望着此方。
“嘁,什么王八壳。”几次轰撞未果,燕仇行便也知晓,仅凭蛮力当是破不了眼前这层屏障的。他向后撤出约有三丈,将身外禁制向内一收,须臾间只见黑白法光分作两团,却又在燕仇行身前左右各化出了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身躯来。
北炬燕氏最负盛名的传承,《阴阳体锻之术》,自小成之后便可得到一门神通,以此化出阴阳假身与本体协战。
在赵莼的记忆中,燕仇行在归合境界时便已将此法推至小成境界,从前也曾以阴阳假身与池藏锋斗过一回,那还是在珲英大尊的择徒大会上,迄今已是过去了百多年之久。而今日再见这阴阳假身之术,倒是与从前的那一回十分不同了。
若说择徒大会上的阴阳假身尚还在气息上有些混浊,如今的两具假身却是气机分明,一个身怀清气往上走,一个则浊气下沉有钝重之感。两者间并非毫无关联,而是相互牵引离分,各有一股气机与本体相合,使阴阳清浊两气在本体之中得以循环交织,亦使得三具躯体气机交融,难分你我。
燕仇行已至真婴境界,《阴阳体锻之术》自也不会停留在当初的第三重,以今日赵莼所见的程度,此人至少也是将此法接近大成了!
而看池藏锋同样沉凝的目光,便知燕仇行的进境绝对称得上令人惊讶。
他甫将阴阳假身化出,其人便已如一道流光般向前撞去,五肢锁神术能将他体内真元压入皮肉骨髓,更使燕仇行浑身冒起一层上等法器才会拥有的奇异光泽,在这一刻,他达成了天下体修所共同推崇的极致,肉体即神兵!
而两具阴阳假身亦随之而动,一个向上跃起,寻着捧镜法相便是闷头一拳,另一个则舒展身形向前一扑,趁着捧镜法相受到阻挠的功夫,驾起遁光就往屏障内冲撞过去。
五肢锁神术运转到了极致,燕仇行很难再感知到自己的这具躯体,他的意识向上浮起,游离在了肉身之外,但这一刻,他真正地驾驭着自己的躯体,并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地、不受束缚的畅快!
他的躯体像一把重锤,猛地砸落在持剑法相之上!
噼啪——噼啪——
先是法剑破碎的声音,继而是皮肉迸裂的闷响,最后才到筋骨,到骨骼粉碎,法相破裂。
他听见吕案昇怒不可遏的嘶吼,但燕仇行显然已经无暇顾及其它,充盈的力量从体内沸腾而起,逐渐蔓延至四肢,至脏腑,至颅内,那样强大的、能够主宰生死的力量,能够暂时将理智挣脱,而带给人前所未有的快意。
一拳!
两拳!
三拳!
燕仇行的意识驾驭着躯体,却像握住一把无往不利的神兵,他把持剑法相轰成了碎片,又将捧镜法相一拳洞穿胸膛!
血色从眼前漫开之际,他想到燕枭宁那张总是盛满冷漠的眼睛。
他们是血缘相系的同胞至亲,但燕枭宁却要比他年长许多。随着父亲越发年迈,其对膝下儿女的看重也是日趋上涨,燕枭宁乃是天纵奇才,亦是北炬燕氏有史以来第一个,在真婴境界就将《阴阳体锻之术》修至大成的弟子。那些异母所生的兄姊远不如她,所以她也是父亲最疼爱的那个孩子。
姐姐在族中有着不容置喙的地位与权威,燕仇行不止一次听过,那些趾高气扬的族老们,私底下总称她为少族长,此外还要配上一副与有荣焉的傲然神色。只要她顺着这条路走,还有什么不能得到的呢?
“只要你试过一回,”在彻底与父亲决裂前,燕枭宁曾这样对他讲过,“只要你试过那样无所束缚,能够真正驾驭自己的滋味,你就会知道,这样浑浑噩噩受人摆布的日子,与死无异!”
理智终如野兽归笼,燕仇行呼吸渐缓,这种力量从四肢流散而去的感觉,好似一场缓慢而痛苦的凌迟。他目光向下落去,吕案昇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躺倒在地上,四肢随着痉挛而微微颤抖,他的胸膛与肚腹几乎成了一滩肉泥,只能看见雪白的骨碴混在其中。
无需多想也能知道,此人腹下丹田早已被打得粉碎,而在尚未修成法身之际,肉身受到如此重创,除了元神转世之外,便也没什么更好的结果了。
他看见吕案昇苍白的头颅上,有一枚元神缓缓浮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