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引君入瓮之后,又要如何去对付姬炀,郑秋汲虽未在此多言,却也能从其面色看出,他对这事也是颇有把握,并非信口开河。
赵莼暗暗点头,心下已是有了答应对方之念,不过她并未开口,只是神情淡然地坐在椅上,对郑、张二人的试探无所表示。
良久,这二人明会其意,便心照不宣地移开话头,到那酬谢之物上去了。
待将这些事情尽都商讨完毕,赵莼袖中已是充填了不少从郑、张二人那处得来的五行玉露,且这两人也答应了,此回在秘宫外层所得,将尽数赠予赵莼之手,而若破入内层之中,也由得赵莼先去挑选,两人绝不出手干涉。
如此,赵莼也算心中满意,这时又见郑秋汲面露迟疑,颇有几分犹豫地开口道:“赵道友,你要我为你探听文王山的景况也不是不可,只是姬绥那处一直盯紧了我,却叫我轻易出来不得,如今使了化身与你二人相见,已然是颇为不易,这化身之法我不好多用,传书也容易被他人所截,若要传递消息与你,你自己可有什么法子能用?”
赵莼淡淡一笑,随即站起身来,向郑秋汲略一点头,言道:“郑道友顾好自家便是,到合适之时,我自有耳目会来传话。”
说罢,便一挥衣袖扬长而去,待出了凭心殿后,方把自家弟子唤到面前,询问道:“为师已同张雉商量好了,不日便将返转朱玄,你若想回宗修行,亦可同为师一起回去。”
不想秦玉珂面露纠结,末了却摇了摇头道:“多谢恩师好意,不过弟子冥冥之中有所感应,似乎这守真观内还有一场机缘未至,是故在此之前,弟子还是留在此地,不愿将此机缘错过了。”
“哦?竟有这事?”赵莼微微讶然,倒也为弟子决断感到了几分宽慰,便语重心长道,“天下机缘稍纵即逝,你既已做好打算,为师也不便多说什么,毕竟修行一途终归是你自家之事,你当有所分寸才好。”
便也不难知晓秦玉珂此番上山,正是为了其口中的机缘,而非所谓的救命之恩。
片刻后,秦玉珂也是将当日之事与赵莼和盘托出。原是因为纯阳剑道的缘故,会叫她对邪祟之物尤为敏锐,那日她才至大墨林中,便见到两人对一名女修紧追不放,其中手段更凶狠无比,叫人一见就知这两人是冲着对方小命去的。秦玉珂自不愿插手旁人恩怨,但那行凶作恶的两人身上,却又叫她隐隐察觉出了不对。
她尚不能真正辨清魔种,但凭着这一两分的异样,也足以叫秦玉珂起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思,守真观的周玺便因此逃过一劫,对救命恩人百般感谢。
赵莼点了点头,正好与她言道:“你做的不错,文王山内异样颇多,为师正打算借个由头来对此派下手,事涉外化修士,却不好叫你参与,如今你留在守真观内也好,若有文王山之人来了,当可尽力诛之。”
秦玉珂大声应下,这才将赵莼送至山门之外,目看恩师带去一片云烟。
文王山,芫意居。
身着碧色衣衫的少女半撑着脑袋打瞌睡,旁边的小亭中棋盘架开,姬明珠与一中年道人面对而坐,她执白子,对面之人手执黑子,虽已竭力施为,却仍被对方杀得片甲不留,毫无还手之力。
细数来,自辰时起,她已不知败下了多少局。便说她这些年来苦心钻研了数不胜数的棋谱,可面对起眼前这位道长,却还是显得无所进益。
姬明珠低叹一声,摇头道:“又是我输了,杨道长果然棋艺精深。”
杨沧眉头扬起,暗暗将面前女子打量一番,见她神情温柔,仍是没有半分恼怒,甚至一星半点的懊丧,便不觉点了点头道:“殿下的棋艺,在世俗之人当中已可说是登峰造极,盖因我乃修道之人,才能屡屡胜过殿下罢了。”
说罢,又从袖中拿得一卷书册,将之交予姬明珠手里道:“今日胜败已分,按你我事前约定,便还需殿下为贫道抄写此经了。”
姬明珠含笑点头,便接下那一卷经文在手,不曾察觉到杨沧眼底的可惜之色。
他这些年投靠在姬鸿远府中,因是献上了一件上乘法器,各般修行之物倒也从来不曾有过短缺,姬鸿远更因此对他甚为礼重,如今洞府之内,可说是无人能与他相比。
只他也深深记着,自己是因何才有了今日,一想到那人的通天手段,杨沧更是半点逆反之心都不敢有。
也便在与姬明珠弈棋之际,方才能有些许宁静之感。
比起其兄长的杀伐果决,或是因修为低微、不涉世事的缘故,姬明珠便难免会多几分柔软心肠,不过在此之外,她却有一颗自在清明的豁达之心,性情柔软而不失坚韧,在一干修道之人中甚是少见。
心性尚且如此,更叫杨沧起了爱才之心的,实还是对方展露出来的悟性。
姬鸿远已是文王山中不可多得的奇才,姬明珠却并不比他逊色多少,这些年来为杨沧抄写经文便又有所增进,若等彻底开窍,其兄怕更是多有不及。
有心性,有悟性,即便是资质平平,未来也不是没有得道之法。
却不想姬明珠的资质实在难以启齿,便是如今的筑基修为,都是靠其兄姬鸿远寻来的灵丹妙药所成,若再想有所进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