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赵莼脚下死鱼一片,杭书白的脸色便更没有多好看了。
这些雪尾银鱼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是些灵智不多的稀奇妖兽罢了,只是他此前曾对外说过,湖中银鱼乃是恩师项泫豢养在此的爱物,旁的再不济,也要顾着这些银鱼的主人而谨慎行事,眼下赵莼却浑无顾忌,将湖中银鱼俱都给打死在了这里,亦不怪杭书白面色难堪。
他哪会不知赵莼是有意要显摆自身,偏今日设局就注定了他与赵莼之间只能有一人立起,另一人却必然是要倒下去做垫脚石的,杭书白自不愿做了后者,眼见着时机已至,借口也都摆到了自己跟前,便假意看了眼地下,惊怒道:“赵师妹怎的是把这些雪尾都给打死了!”
众人一听,立即又抬眼向前望来,看这成千上万条银鱼伏在地上,纵是还有声息存留,也早已去了大半生机,不复先前灵动了。
区区妖兽罢了,他等心中自不会有什么顾惜之情,只是杭书白才说过这鱼是项泫所养,下刻赵莼就将之打杀了大半,便难免是做得过了些,不曾给项泫师徒留脸面了。
赵莼得杭书白质问,心下只暗暗一笑,面上却拂袖不快道:“杭师兄只说捉了鱼来,可没说要死的还是活的,又何必在此纠结?不过几条鱼儿罢了,大不了赔给师兄就是!”
说罢,便要阔步往座位上行去,又见眼前一暗,原是杭书白错身拦了上来。
他面露为难之色,不禁皱了眉头道:“今日设下小会请师妹来此,本是仰慕师妹威名想要结交一番,不想师妹却不承情,反闹得一湖雪尾所剩无几,到底是可惜了。”
赵莼两眼微眯,唇边嘴角亦平放下来,欲看这杭书白是要演何戏法,又要何时与她来见真章。
此前邢婤曾予她一封传书,正是讲了杭书白所图何物,不过是象玄一脉有一斗法借势的法门,故才让这人盯上自己来了。杭书白想杀她威风助自己上位,也须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先!
“赵师妹年轻气盛,做事难免冲动了些。”
此刻出言相劝之人出乎意料的不是邢婤,而是真传弟子席间一个衣着朴素,面貌平平的年轻道人。
他自站起身来向赵、杭二人作了个揖,随后才颇为语重心长地言道:“赵师妹声名在外,我等真传弟子又哪有不心生景仰的,这不,我才从池琸长老处求了些绝罗水在手,杭师兄听闻赵师妹正在四处寻取,便赶忙从我手上换了过去,为的是做成一番好意,赵师妹可莫要误会了。”
赵莼轻啊一声,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似笑非笑地看向眼前人,惊诧道:“我道怎么寻之不见,原是尽都到了师兄手中,却是叫我好找!”
另那说话之人,就是先前在池琸手上取走绝罗水的袁东来了。
杭书白听她话有所指,立时也是冷笑一声,扬起下巴道:“本是想做了先前那场比斗的彩头,也好成全了师妹多日寻求的辛苦,岂料师妹瞧不上我的东西,又怎好拿出来讨嫌!”
看这两人一唱一和,赵莼顿觉无趣极了,这杭书白有心要与她一斗,此刻又非要寻个由头来彰显自己有多正当,且不过论道交手罢了,又何须做这场戏来给人看呢?
她眉头一拧,已然是冷了目光下来,嘴上言道:“既有好意,师兄又何必自贬,这绝罗水的确是我所需,我亦不好平白无故地就从师兄手里取了此物,左不过比斗罢了,多多少少也不差这一回,何不叫师兄与我斗上一场,我若输了,自去与项长老赔罪便是!”
杭书白便等着这话呢,他眼皮一掀,两道精光就从目中投下,立时大声言道:“好!那我就与师妹斗上一回,若败了,手上这些绝罗水自都予了师妹取用!”
听着两人约下一场斗法,座中众人也霎时来了兴趣,一个是如今龙虎楼天榜第六的真传,一个是深受掌门仙人信重的天骄,另还是一个先一个后,前者胜了便是长幼尊卑有序,自当是老一辈的弟子更厉害些,后者赢了就是后浪推前浪,天才人物须看今朝。
袁东来见此景象,自是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暗说赵莼这等天之骄子,一路行来实在太过顺畅,什么好事都是被她得去,今日也合该吃些苦头!
已然从赵莼这处取了满意答案,杭书白神色舒然,亦不妨宽泛了些,作势与赵莼言道:“师妹既是客人,这斗法之处便不妨由你来定。”
赵莼随意一瞥,回话道:“这就没什么纠结的必要了,我看湖上风光开阔辽远,也无甚障碍遮挡之处,便干脆就在这里了。”
杭书白便当她是强作镇定之貌,对此不再多言,只点了点头就应承下来。
二人调息了约有半个时辰,另又起了岛上阵法不叫其余人等受法力余威所害,这才齐齐动了身形往湖上飞去,各自站定一方,默然对峙起来。
看此方洞府的布景也能知晓,杭书白正是修得水行道法,与其恩师的《长渊碧虚书》一致,此法虽不比那门《三十六川玄泽金经》来得锋芒毕露,却也自有其独道出色之处,修此法者大多根基深厚,法力磅礴,兼又绵长渊远,即便是面对修为高过自己的人,也有底气支撑抵御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望了眼四周景象,暗中哂然道,这赵莼当真是个极其孤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