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玄剑宗,危月塔。 此处清溪缓淌,鸟驻虫鸣,青竹疏密错落有致,挺拔俊秀。 再观低垂碧叶,叶边隐隐有利光暗蕴,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浩然气息。 从小径步入竹林深处,气氛便更为静谧,人声即格外突出起来。 “天剑台盛会不过还有数载,我初入剑罡境,要夺十六剑子的名号怕是极难。”江蕴声音中倒不见郁愤,他心知肚明自身实力如何,且这几年间的进境比起旁人也足够令人嫉羡,此次参加天剑台论剑,更多还是以增长见识为主,并不执着于其它。 所幸危月上人也是这么想的。 “此次不成,还有下届,天剑台三十年一会,恐怕师兄还不到那时,就已有争夺魁首的实力了。”赵莼出言宽慰。 “说到这事,师妹你此届便是为这魁首而来的吧,”他突地来了兴致,大掌抚在身前矮桌上,“大师姐业已前往上界修行,不参与此次盛会,剩下剑意境剑修中,太元寂剑真人为一,望心谷巽幽真人为一,除你之外,就只得月沧门朱真人,而其中两人都是上届盛会后才悟出剑意的后起之秀,我看也未必是你敌手。” 江蕴的说法与谢净相同,可见其剑道境界固然不足,在其余之处下的功夫却委实不浅。 “我也正是为了寂剑真人而来。”赵莼颔首应是,并不遮掩。 那望心谷巽幽真人的云水剑意,同月沧门朱深的磐石剑意,实则都属小千剑意中的一类,除非突破到第三境无为,否则威胁不大。 备战天剑台论剑,江蕴也是做足了准备,为赵莼讲了许多重霄世界剑意境剑修的来历,最后方落到自己身上。 “师兄往后可是会拜入危月上人门下?” “正是,”他点点头,“自进入危月塔修行后,长老对我照抚颇多,当初修习《息元剑法》,也是长老的意思。” 据他所言,当时修行《息元剑法》的内门弟子并非只他一人,不过耐得住寂寞,肯将这部几乎没什么突出之处的剑法修炼到圆满的,后也只有寥寥数人,其中以他修成速度最快,根基最为牢固,这才得了危月上人的看重。 这位长老的来历在一玄剑宗不是什么秘密,稍加打听也能知晓,江蕴也便直言说给赵莼听了。 其与二人一般,都是从小界而来,论天赋资质在剑宗左不过堪堪入得中流,甚至较初入宗的江蕴还有所不如,她分玄才入剑气境,凝聚剑罡已然是归合期有成,却肯苦修数十载,悟出剑意,一朝冲天! 在剑修茫茫天才中,她不是明珠蒙尘,而是一颗从来坚硬的顽石。 “长老当年没有师长指点,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今日,故而才对我等弟子倾心培育,爱护有佳,能得这样一位师尊,是我无上幸事。”江蕴说着说着,更是倍感唏嘘。 谷蛍并非每座剑塔的长老都会如危月上人一般,时常开坛讲道,指点塔中弟子修炼。他们多半都将心神倾注在亲传弟子之上,甚至更为看重自身修行,对亲传弟子们也只是稍加引导,毕竟大道独行,证道飞升才是修行的主要目的。 且剑塔弟子若非直接拜入师门,突破剑罡后就会被引入主塔,之前的剑塔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一块跳板,便更不期望长老能对其多加照抚。 江蕴能有今日,不可谓不幸运。 “确实如此,待师兄拜师时,我定备上厚礼来贺,”赵莼以灵茶庆之,又道,“此次若不是借着危月上人的名头,要想离开武斗场还有些艰难。” 毁坏了一座中型剑台不算如何,无论是剑宗将此事揭过,还是告知昭衍讨要些许财物,实则都是极为微小的事情,倒是眼热于赵莼剑意,蜂拥而至欲要讨教指点的众弟子才是真正的麻烦。 好在江蕴以一句危月上人要与赵莼一见,解了众人围聚,方才令她顺利脱身。 可见无论在何处,人情世故往来,都更艰难于身外之物的纠缠。 “我可不是解围!”江蕴不由大笑,“长老她是真要见你,他们早就知晓大长老将你请入圣地潜修,只是得了吩咐说不许打扰,这才一一个个按捺住了心中念想,不曾往山上走。 “如今可是你自行下山的,我看长老念叨你有时日了,就顺势请你过来。” 凝元期的剑意境,走到哪处都是个惊世骇俗的存在,剑宗的长老们又多是沉浸剑道多年的前辈,他们对赵莼心有兴趣也并不奇怪。 既说到此处,江蕴也不多作耽搁,当即起身邀赵莼同往危月上人洞府:“你下山的事不多时恐就会传遍宗门了,不过长老静修少闻外事,应当还不知道你已在危月塔地界。” 两人起身便走,因是内门弟子所在,来往亦有许多御剑而行的身影,不过越往危月塔中心处,御剑的速度便也越发缓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