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鱼龙混杂之故,定仙城向来也是邪修藏匿的首选之地。 戚云容细细琢磨着出行前,巫蛟这句语重心长的话,心头不由一沉。 仙门要想集结众修,除灭三州内潜藏的邪魔道修士,就决计绕不过定仙城。 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遣派弟子随浑德阵派的阵修提前入内摸查,在此时便成了必行之事。 她心中了然,如今定仙城共有五位外化尊者,论实力,连月沧门、一玄剑宗之流都不敢出手硬撼。 不过这五位外化尊者在定仙城中各据一方,素日里隐有矛盾纠纷,并不怎么和睦就是了。 也是因此缘故,仙门大派并不惧怕定仙城有所图谋。散修趋利而来,逐利而往,能齐心协力御敌,乃是心知肚明定仙城一毁,自身亦无丝毫好处,至于其它,则各有算计与忌惮之处,难以同心。 “外化尊者多在闭关清修,久不出世,就算是真婴上人之辈,亦是在城中出现大变故方才现身。故而定仙城内行走往来仍是以低阶修士为主。 “而散修之辈又不似我等宗门弟子这般,互相之间有同门情谊,在外自然结成同盟,一致对外。他等重于自身利益,或有心怀大义者,却终究属于其中少数,是以师尊才会说,定仙城内久不安定,要我小心自身。”戚云容于心中暗暗道。 巫蛟素喜逍遥自在,在昭衍内只挂名当了个长老,寻常不是找谢净把酒话事,便是四处游历了解世情,亦因此见多识广,各地情况都有所涉猎。 “戚道友,前头就要入城了。” 随行的浑德阵派弟子,是位才入凝元境界,模样极俊秀的少年,名作邵言生。身量大抵与她相当,体型稍显羸弱,观之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戚云容每次和他说话总不自觉轻了声音,生怕重喝一声就将其嚇如惊弓之鸟。 且她自己又是偏向刚直的脾气,两人一路行来更是少有言语。 “道友从前来过?”见他行事熟稔,已然从怀中摸出文牒来,戚云容不由问道。 邵言生遂温声答她:“从前家师经常来此修缮阵法,我等作为弟子便从旁协助,以积累经验。” 他知道戚云容身份不凡,不仅出自昭衍,为溪榜英杰,身后还有一位强大的真婴上人,自身实力天赋又甚于旁人多矣,故而也对其颇为景仰佩服。 “定仙城禁令,归合真人以下不许御空,戚道友,我等该下去了。” 有一位对城内规矩颇为熟悉的同行人引路,倒是颇为方便了。 戚云容一面随他下落,一面暗暗赞道。 两人才落地,前头不远便传来了喧闹声。 一个衣着狼狈的筑基男子面露惊惶地从城门内跑出,下刻便要抛出飞行符箓,意图迅速离开此地。 然而身后还有数人穷追不舍,口中叫骂连连:“哪儿来的贼人,胆大包天,敢偷到我家少爷的头上来了,今日不摘了你项上人头回去,便不算完!” 戚云容蹙眉看去,逃跑那人虽是筑基初期,修为低微,可身后追赶的几人却不过练气七八层,如此情形,后者反而大肆叫嚣,面目凶神恶煞,实是叫人一头雾水。 然而下刻她便瞪大了双眼,只见练气修士们从怀里摸了火铳一般的器械出来,向着奔逃的筑基男子爆射出几团火焰,随之而来的,是迅速弥漫开的刺鼻气息。 谷痦而那筑基男子受火焰所击,猛地惨叫两声,便从符箓所化的飞舟上踉跄跌落。 几个练气修士遂迅速将他围住,手起刀落下,还在滴血的人头便被为首之人一把抓起,悬在空中示众。 城门外不乏练气、筑基修士来往,瞧见这般景象不由心中胆寒,只敢窃窃私语道:“这是哪家的家丁,行事如此嚣张。” 那嚣张二字半吞在嘴中,含糊不清。 抓着人头的练气修士狠狠往地上尸身唾了一口,向周遭高声道:“我等乃临方街褚家家丁,这贼人偷了我家少爷的宝物,现今将他枭首示众,以振我褚家威名!” 他随手一抛,那头颅就被挂到了城外林中一截高高枝干上,稀稀拉拉地血滴啪嗒落地。 “褚家,不就是——” “正是。”邵言生扶额苦笑,也是不曾料到,连定仙城都未入,就先看到了这幅光景。 他与戚云容此回目的地,便是临方街褚家,受家主褚振群相邀,为其修缮家中原有的几处阵法,并布设新的防御小阵与聚灵小阵。 “定仙城中,竟可大肆使用禁器。”戚云容微微惊讶。 方才那几位练气修士手中火铳,正是三州内多数城池都不许流通的禁忌法器。 此物对她这般的凝元修士自然如同鸡肋,然而对于底层百姓与修士而言,却实为一大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