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见异象若此,不仅是王都中的百姓议论重重,连国君也安坐不稳,连忙吩咐内侍,欲要招来修士一问。 可惊慌失措的远不止他等,此时松延观内处处可见焦急奔走之人,不时抬头望天,露出惶恐震怖的神情来。仅剩的几位二代弟子忙于安抚众人,又见其中修为最高的那人御空而起,蹙眉言道:“不知今日是哪位前辈来此,叫我松延观有失远迎,还望前辈看在我观祖师孟平真人的面子上,能入观一叙!” 他喉头微咽,只觉云中那人的威压比祖师还要强盛,叫自己连仔细打量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这时,云雾忽而向两侧分去,当中显露一道高挑颀长的身影,这名二代弟子窥不见其真容,但却闻得一清冷女声道:“孟平?今日我正要取他性命,还不叫他出来迎客!” 赵莼毫不遮掩,直将此行来意道出,其声音自云中而降,又叫王都上下俱都闻之。 松延观立观两百余载,观中祖师乃归合真人,莫说姜国境内,就算是外来修士,也从没有人敢这般放话,只见眼前二代弟子面露羞恼,却又不敢大声呵斥于这云中来客,故只能咬牙应道:“前辈此言冒犯我观祖师,恕我松延观弟子不能接待于您,还请您移步离开此处罢!” 话音方落,他便觉天上有一道云烟降下,生生将自己给裹了去。赵莼此时已将王城扫过,发觉其中不见那孟平真人的气息,便只好擒了这松延观弟子上来,以威胁问话。 而此人先前还有几分骨气,待真到了赵莼跟前,受得澎湃气势镇压后,已然是双腿打颤,浑身作抖,不出几句问询,就将孟平下落吐露了个干净。 赵莼听闻对方正身处淳午山内,不由心中震动,当即又拧了眉头问道:“淳午山乃是妙贞观所在,孟平缘何要去那处,速速如实招来。” “祖师他……他有迁移道观之意,两年前就已瞧上了淳午山,只是那妙贞观观主不肯将山头让出,一直负隅顽抗至今……是以才叫祖师亲自出手,意欲前去夺下那处山头。”松延观弟子面色煞白,三两句道出其内缘由,便因受不住归合气息侵袭,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赵莼双唇紧抿,暗道这假根修士当真虚浮不堪,遂只得将之弃下,脚步一挪,便向着淳午山的方向赶去。 而待她走后,姜国王都上的厚重云雾才开始散去,直至彻底重见天日时,竟已是昼夜倒转,到了月光轻柔的长夜中! 亦是今日景象,方叫王都百姓初闻什么叫仙人伟力,四处无不感叹那云中之人,与松延观弟子修士全然不同,一时间叫其心头信念都开始动摇起来,不再觉得天下乃此观独尊。 淳午山,妙贞观。 夜色已深,过了子时三刻。 这道观内本有门庭若市之相,此时却是人迹少见,来往只有几道身影。 余蓁踱步于殿内,面色更见焦急,两袖绸衣被五指拧得皱起,待见得提灯弟子进来,便立时上前问道:“情况如何了?” 这弟子把着灯烛,修为还未筑基,乃是一路小跑进来,眼下微微喘着气,忧色重重地应道:“回观主,我与宁师姐、彭师兄各自补全了一处的阵脚,应当还能撑个个把时辰,只是松延观的人一直在外施力耗损大阵,恐怕是不破此阵不肯休了。” “这群无耻之徒,我妙贞观从未得罪过他等,连其所在的姜国都与淳午山相隔甚远,为何偏偏要强占我辈栖身之处!”还未等余蓁吩咐,其身旁就有弟子义愤填膺,忍不住出声声讨那松延观。 “如此仗势欺人,也不怕遭报应!”亦有人开口应和于他,三言两句间便将殿内众人的怒火引燃,一齐高声叫骂。 余蓁见得此景,无疑更为烦闷,当即重拍桌案,斥道:“好了,如今到了这危急关头,多作几句口舌之争,难道就能使那松延观退去不成?”她性情向来温软,极少见得今日这般愠怒,众弟子连忙噤声默立,不敢再言。 良久,又见余蓁长长一叹,双眼闭合道:“尔等自愿留在观中,未如旁人一般下山,今朝叫你们一齐送命,我亦深感不忍。罢了,待他松延观破阵后,自当由我与那孟平做个了结,你们若能寻到活路,还是不要做那痴愚之辈的好。” 她双目睁起,眸中微见厉色,殿内诸弟子通其话意,顿时伏地摇头,个个皆言不可。妙贞观内不乏世家子弟,王公贵族,其中多数都因畏惧松延观之威,而选择下山离去,就连自小在此修行的弟子,也有畏死逃窜之人,故而今日殿中留下的十余人,都是心念坚定,势要追随于余蓁之辈,如今见此情形,自然心中感伤。 此处一时陷入悲切之中,而阵外势头正猛的松延观弟子,亦渐渐显出疲态。 他等本就修为不高,气息虚浮,哪经得住日夜不停地催动真元,来消磨眼前阵法。眼下弟子力竭了一批又一批,孟平心头也浮出不少怒意。他侧身质询一旁的道袍童子,语气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