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仙门大派之人,此生恐也仅有今朝能见仙人踪迹,茫茫人海中,无人不仰望于天,感慨这万象为之倾倒的伟力,复又长叹己身之渺小,倍觉天地无穷,若不得道成仙,则终日为蜉蝣蝼蚁,渺渺无所依托。 天穹顶下,众人无所窥探之处,如今已有三道身影齐至,其一人通身烟云紫袍,有鹤发童颜之相,双袖间拂动金火团团,此刻携了橙红火云上前,向面前端举大袖,生得一副儒雅俊逸面容的男子朗声笑道:“曹仙人来得倒是比老朽还早些!” 他挤眉弄眼一阵,闹得这曹仙人垂眸一叹,说道:“此回两大仙门裁定之地,与浑德相距甚远,贫道自是要早早启程,以免耽误今日之事了。” 听得这话,那紫袍老道亦哈哈大笑,抚掌道:“曹仙人实在风趣,老朽弗如远甚啊!” 这几千年来并无新晋仙人,是以诸位都乃熟识,其中儒雅男子是为浑德阵派掌门,而紫袍老道亦是正道十宗之一伏星殿的掌教仙人,至于一旁傲然而立,气度如万载霜雪的纤细女子,则是如今坐镇一玄剑宗的程仙人。 紫袍老道项仙人,即伏星殿掌教,此刻并那曹仙人一齐,向程仙人微微颔首示意,两人都知她寡言少语,并不喜与人寒暄交谈,故而也不上前多话,只简单问候了一番一玄掌门,得她言道“师叔闭关参悟道法,界路之事便由贫道代劳”后,心头不免有些慨叹。 两大仙门超然于世,门中仙人可逾两手之数,除镇虚外诸宗皆望尘莫及,而金罡法寺乃佛门之地,并不与道家修士相争,余下七宗内,便仅有一玄剑宗坐拥两位源至期修士,且此宗又为剑宗之魁,几可谓两大仙门之下,实力排在一二的强大势力! 曹、项二人谈笑间,又是两道身影联袂而来,左为头顶玉冠,身披鹤纹广袖大袍,眼若灿星,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右边则是乌发堆云,琼鼻朱唇,目光流转时,自有一股姝色静淌的美妇人,其姿态纤纤,恰若扶风弱柳,但场内众人见之,却无不神情一整,齐齐拱手施礼。 太元以仙鹤为祥瑞,正如昭衍尊奉日月同辉之相,眼前这身着鹤纹大袍的少年,身份便不言而喻,乃是太元道派此回主持界路一事的郗仙人,与众人也算相熟,至于身旁美妇,却是岚初派掌门梅仙人,其寿数高出场中几人数万岁不止,论辈分更要高压众人一头,且一身道法高深莫测,早已到了进无可进的境界,离那白日飞升之差一个契机,自不是几个寻常源至期能相提并论的。 而岚初与太元素来交好,连同两派弟子亦互有帮衬,此番梅、郗两位仙人同至,其余三人倒都不意外。 后天象微转,七色祥云托来一位身形高壮的男子,其通身陷于耀目宝光,头顶赤金九彩镶宝玉冠,着大红团龙纹深衣,脚踏金丝绣缀明珠于顶的长靴,端的是华贵珍奇聚于一身,更显气势非凡,正是月沧门掌教朱仙人到了! 几人聚在一处亲切言谈,却有一阵浩瀚水浪自天边打来,引得众人齐齐变脸,举目望向水浪中渡来的青年道人。 那人生得英俊挺拔,行走间滔天水意似要盈上他等面庞来,可谓作态嚣张,举止肆意,众人中就连太元道派的郗仙人都不由眉头一拧,唯有梅仙人不以为意,将这水浪轻轻拂去,言道:“周仙人可是来得晚了些。” “贫道以为不然,”青年道人下颌微抬,瞥眼睨向东方,“只怕还有人未到罢!” 他为云阙山掌门,此番到来便算是七宗齐至,唯有昭衍还未见人。 梅仙人被他言语一堵,倒也不甚在意,目光恬静往东处一望,浅笑道:“就不知昭衍此回来的是谁了。” 云阙山与昭衍的嫌隙,在正道十宗内更算不上隐秘,当年昭衍掌门首徒秦异疏堪称惊才绝艳,仙门大派中,几无同代弟子能与之比拟,谁又能想到,那代大道魁首竟会落到云阙山的周朔手中,最终更以其一人之力,将云阙山从小小人阶宗门,一举拔为名门大派,使正道九宗生生添成十宗! 而云阙山亦成为正道十宗内,唯一一处身在南地的宗门,是为所有南地修士心中顶领膜拜的地处。 三万年前那一代的弟子,留至今日者寥寥无几,但彼时仙门大派内,对云阙山的崛起都可谓万分排斥,只可惜大势不可逆,周朔自羽翼丰满后,便已成就无人可阻的气象,一路披荆斩棘成就洞虚,最后问道成仙,使云阙山的强盛成为定数,众人才不得不接纳了此宗。其中憋屈隐恨,只怕没有人可以越过,那一代被人夺去大道魁首的昭衍弟子了。 至于秦异疏本人如何作想,在两人先后成仙,皆破界而去后,自也无从考证了。而今朝偶然得见时,倒也一派和气,从无有剑拔弩张之相。 不过未如众人所料,东方一卷清风渡来的修士,却是位柔静娴雅,面若桃李的年轻女子,行走时未引多大阵仗,但众人却丝毫不敢小觑于她。 梅仙人望她时,目中些微流露出钦羡之意,亦随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