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身体像是沉重一分,更加的佝偻,更艰难。 树婆婆出奇的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坐在听雨楼里,吃着清汤面打麻将。 她站在许愿树下,手里只拧着一盏灯笼,目视老人一步步走向她。 “何苦呢。”树婆婆道。 老人走近,几次抬起手又无力的落下。 树婆婆没有帮他,只是看着他手抓手艰难的抬起来,才将许愿灯放到他手里。 老人声音沙哑问:“我的最后一愿,不知能否实现?” 树婆婆眼眶泛红道:“普天之下,此地许愿最灵验。” “好!”老人感慨般的长出一口气,低下头,双手颤抖的捧起许愿灯凑近脸,对它无声的诉说。 渐渐的,不断有老人走近,行到许愿树前隔着两三丈,看着颤颤巍巍的灰袍老人接过树婆婆递来的竹竿,挑起许愿灯摇摇晃晃的往上挂。 没有人去帮他,因为大家知道他最讨厌别人插手。 围观的老人中,有很多是他的手下败将,看着曾经纵横天下的人,如今却连一盏灯也无法挂起,他们脸上没有半分的幸灾乐祸,只是惋惜! 灰袍老人双臂抱竿靠在肩膀上,用尽浑身解数终于将灯笼挂好。 他长出一口气,却放不开竹竿,似乎放了他就跟着倒了! 目扫他人,依稀所见熟悉。 “半世争锋,半生如梦,千载再相逢。今已是白发落尽免玉冠,七尺男儿三尺偻。垂暮朽,不知羞,敢问旧故有几人?求真盼应,待守一愿……” “你放心去吧。”酒坊老板走出来,手抓一坛酒,走到近前倒上一碗,再将碗递到灰袍老人面前道:“年迈之躯,不敢狂言,以我残生护你一世。” “多谢,多谢!”老人双手捧碗,仍颤抖晃泼,最后入嘴不过半口。 碗一落,人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