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霍然抬头, 想要从男人脸上看出端倪,可惜盯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出来。之前才有人拿这件事情来威胁她, 她正是紧张的时候, 天天都提心吊胆,生怕男人得知了真相。
这到底是知道了呢,还是随口一说?
柳氏一时间卡住了, 想问又不敢问。
钱正平说出那话之后就有点后悔,他觉得自己冲动了,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神情:“一个是我亲儿子, 一个是我亲侄子, 都是亲的!我和弟弟是亲兄弟, 那我日子好过一点,不该拉拔一下他么?就像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大哥的亲妹妹,大哥也不会那样照顾我们啊!”
听了这样一番解释的话,柳氏松了口气。
看来钱正平还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
“那什么,你饿不饿?我让人准备了鸡丝面,要是饿的话, 让丫鬟去给你煮。”
钱正平不饿,摆了摆手:“不想吃。气都气饱了, 刚才我说的话还是往心上放一放, 宝华年纪也不小了,人家都是望子成龙,他二十多岁了还在望父成龙,不要想着从我这里接手多少, 你得让他自己奋斗!如果他能凭自己的本事做出一番成就,我这个当爹的只有高兴的份。”
“那多辛苦啊!”柳氏随口道。
钱正平:“……”
刚才险些把心里话秃噜出来,这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再说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
“我突然想起来书房里还有事,先睡吧,不要等我。”
柳氏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今天钱正平的语气怪怪的,搞不好真知道了真相。
钱正平到底还是把妻子的话听入了耳中,转头找到了侄子,问:“你从家里带来多少银子,还没花完吗?”
钱大元来城里的时候很急,都没有问父亲拿钱。反正大伯不会不管他,他拿银子来纯属浪费。
“快花完了。”
钱正平嘱咐道:“你要是想听曲儿呢,去那些茶楼随大流听一听就行,没必要把人请到雅间之中。你别看那些女子弹琴为生,早就被那些富家公子养大了胃口,一点钱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但凡一进雅间,就会想方设法掏空你的荷包。你不要做冤大头,咱也不是那可以不拿银子当银子花的富贵人家。”
钱大元是认为最近这段时间没花多少银子,前后加起来不到三十两,就这,大伯居然觉得多。他觉得,再拿点银子,没必要在城里待着,回镇上去住。
再来三千两,回家直接买下一条街……想想就美!
“大伯,我知道了。”
钱正平看侄子这样乖巧,还挺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的心思我懂,你还年轻,难免惦记那些美人。这样吧,回头你要是学得好,大伯给你挑两个通房丫鬟。你多生几个孩子,为咱们钱家开枝散叶也是好事。”
钱大元乐了:“大伯,姚氏不是个好相与的,知道我找丫鬟,会生气的。”
“男人不能太听妻子的话。”钱正平一本正经,“别看你伯母平时对我凶巴巴的,我真发脾气,她也还是怕。姚氏一个乡下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要是被她约束住,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是是是,听大伯安排。”钱大元特别会哄人,又说了几句,将钱正平哄得眉开眼笑。
过了两日,柳氏又拿到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信。她险些尖叫出声,整个人气得恨不能把房顶都掀了。
这都什么事?
“这次是什么人送的信?”
上一次门房就因为没有看清楚送信的人,已经被发卖。新上任的门房自然会特别在意此事,当场就把人给扣下了。
柳氏听说送信的人还在,也顾不得其他,急冲冲就到了大门处。
当她看见蹲在门口的五六岁一般大的孩子,面色特别复杂:“你们都退下。”
周围只剩下她和孩子,她才弯腰问。
“谁让你送的信?”
孩子有些被吓着了,往后缩了缩。
这么要紧的事情被别人捏住了把柄,柳氏心里很不耐烦,又不得不按捺住脾气,温和地道:“你说实话,说了实话,我给你赏银,也会给你糖。”
听到有糖,孩子的眼睛亮了亮。
“一个哥哥。”
柳氏追问:“什么样的哥哥?”
“这么高!”孩子胡乱比划了一通。
柳氏耐着性子比划,发现手放在自己耳朵上时,孩子点头,放在自己头顶上,孩子再次点了头。
连身高都不能确定,柳氏简直要抓狂,又问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她只得把孩子打发走。
柳氏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对一个孩子这样耐心,钱正平藏在车厢里观察了半晌,就问了身边的随从,确定没有什么稀奇事发生,他心里纳罕,想着试探一下。于是,钱正平回府后本来要去书房看账本的,账本也不看了,直接回了正院。
这一次那张纸上要了三千两,虽然也保证了这是最后一回。但是柳氏根本不相信,不信也没法子,她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整自己,现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把银子筹了送过去。
心里正想着要怎么跟老爷开口呢,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