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病症,如是一来,李元达也就明白了。
身体上没病,那就是心病了。
他白龙鱼服,往柳太傅府上走了一遭。
先前说柳太傅还很年轻,那是跟严丞相跟庞司空比较起来,就真实年龄来言,也是个年近六旬;老人了。
人上了年纪,一旦病起来就格外吓人,柳家没有出仕;儿孙们都回到了祖宅,整座府邸气氛凝重且肃穆,庄重;有些吓人。
李元达叫柳太傅;几个儿子毕恭毕敬;陪着进了正房,彼时柳太傅刚吃完药,倒还醒着,见当今天子亲自前来探望,着实一惊,马上便要起身行礼。
李元达将人按住了:“您是我;老师,我是您;弟子,既然出了宫,便该是学生对您执弟子礼,怎么能叫您向我行礼呢?”
又关切道:“老师,还请保重自身啊!”
柳太傅定定;注视他几瞬,终于低声应了句:“好。”
李元达便顺势同他谈论起柳家;子弟们,又传了柳太傅;孙辈来考校学问,知道老太傅不愿儿孙无功而居于高位,便只点了两个实在出众;授了官。
如是寒暄过家常之后,才议及朝政,涉及到庙堂之上;事情,柳家人便知情识趣;退了出去,只有师徒二人一躺一坐,相邻叙话。
柳太傅病中体弱,话说;并不多,只是偶尔问上一句,其余时候便只凝神静听。
就这么说说停停;过了半个时辰,师徒二人终于到了无话可说;境地,寝室之中一时寂寂起来,无言之中更有另一层凝滞在扩展。
柳太傅终于问了出来:“是圣上做;吗?”
李元达微露不解:“什么?我听不懂老师;意思。”
柳太傅注视着他,将话挑;更加明白:“雍王;死,是圣上做;吗?”
李元达显而易见;一惊,继而脸上便浮现出惊痛之色来:“老师怎么会这样怀疑我?我若是有心要害皇弟,早早便可点头应允,又怎么会——”
柳太傅却不接茬,伸手拉住他衣袖,叫弟子靠自己更近些,有气无力道:“这寝室之中,唯有你我师徒二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再无第三人知晓,即便如此,你也不肯如实告知吗?”
李元达泪盈于睫,眼眶微红:“我真;没有!”
他伤怀不已:“老师,我是您;弟子,我;人品,您不应该是最清楚;吗?我如何会做出这等手足相残之事!”
柳太傅专心致志;看着他,一言不发。
李元达红着眼睛同他对视,殊无半分躲闪之意,神情真挚。
如此过去良久,柳太傅倏然大笑出声。
他本就因病体弱,这一笑更是乱了气息,随之发出一阵剧烈;咳嗽。
李元达见状,赶忙往一侧桌案上去倒水,摸得尚有温热之气,方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病床前将柳太傅搀扶起身,亲自喂他喝下。
柳太傅慢慢饮了几口水,气息逐渐平和下去,只是目光却仍旧落在一侧;弟子身上,神色之中不无欣慰。
“我从前一直都在担忧,觉得圣上虽有君子之风,却少了些天子该有;凌厉与威仪,老臣在时,尚且还能与您三分襄助,来日老臣西去,您又该如何呢?”
“如今经了此事,总算可以安心合眼了。”
李元达面有戚然,却又无奈道:“太傅啊,您何以会……”
柳太傅眼底流露出几分怀念之色:“当年先帝召臣入宫,为圣上之师,那时候臣是何等;踌躇满志啊。您是高宗皇帝所立;太孙,是先帝所立;储君,这万里江山,来日都会是您;囊中之物,这亿兆黎庶,都将是您;子民……”
“臣有幸被先帝选为太傅,教导您诗书礼仪和为君之道,那时候,臣便在心底发下宏誓,一定要倾尽所能,教出一位圣王,才不负来此人世一遭!”
“但圣王究竟是什么样子;?臣不知道,只能在心里默默;想象……”
“直到今日见了圣上,总算是可以明悟一二了。”
李元达一副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明白;模样,眉头微微蹙着,看着他不言不语。
柳太傅也不强求于他,手扶着床柱,重新躺了下去。
“圣上是不打算再设置丞相了吧……也是,毕竟丞相统御百官,之于天子掣肘颇多,能不见刀兵流血,便叫丞相自请致仕,委实难得,高宗皇帝都没能做成;事情,圣上轻描淡写之下居然做成了,还一石二鸟,除掉了雍王……”
李元达神色黯然;低下了头。
柳太傅面露笑意,却有些疲惫;合上了眼,半晌过后,复又睁开。
他眼底有泪光闪烁,难辨喜悲:“您已经是一位真正;天子,老臣没有什么能再教您;了。”
又轻声道:“时辰不早了,您也该启程回宫,宽心些,老臣很快就会好起来;。”
李元达神色莫测,却郑重向柳太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