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俜定了闹钟,明天要去看心理医生。
——
“你越想急切分割过去和现在,潜意识就越抗拒将自己置于小时候的处境……脱敏治疗失败了。”
心理医生叶文遗憾地宣布。
“你在着急,江俜。”叶文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发生什么事了么?”
江俜面色惨白地睁开眼,每次心理治疗都要回想一次次的霸凌,眼前闪过一幕一幕的过去。
【有一对夫妻来孤儿院领养孩子,小江俜想要一个家,缩在被窝里反复背诵自我介绍。】
【院长讲究仪式感,每个孩子都要上台展示自己,乖巧聪明的孩子更容易被领养走。】
【一个一个孩子演讲完,轮到小江俜时,他像个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拖把,又脏又臭,白皙脸蛋看不出原样,眼睛红肿,下面两道眼泪冲刷出来的痕迹。】
【小江俜还想再努力一下,张了张口,磕磕绊绊地背诵,他很想要爸爸妈妈。】
“臭死了快下去,谁教你这样的?”
“别讲了!”院长气得要命。
“啊啊啊他身上还有虫子!”领养的夫妻惊讶地看着小江俜,捂住了鼻子,他们可不想要小疯子。
“他居然还敢说话,像只臭老鼠。”只比小江俜大三岁的一个男孩,孤儿院的孩子王,恶毒地对其他孩子说——
“如果他出现在台上,爸爸妈妈就不会选我们。”
人性本恶么?江俜不知道,他只知道每次院长宣布第二天会有领养人来挑孩子,夜里他必定会被一群孩子赶到臭水沟,有时候还会盖上盖子。
小江俜会想尽办法出去,连滚带爬抱着一丝希冀去参加演讲。
“我、我叫……”
“我……”
但是他第一次就准备好的自我介绍,第七次也没有说出口,只换来变本加厉的欺凌。
没有人会拯救他。
五岁的小江俜被罩在垃圾桶里,里面又黑又臭,蟑螂在脚边爬来爬去。
他再也不想上台,也不想要爸爸妈妈了。
直到欺凌他的孩子全部被领养走,江俜也长大了,一次一次考上更上一级的学校,远离烂不可闻的过去。
“江俜!”心理医生叶文叫他,开玩笑似的说,“要不你干脆把那些人找出来套麻袋扔海里吧。”
江俜漠然道:“我早就忘了他们。”
被领养走的孩子会改名换姓,天涯海角,甚至早就忘记曾经的“年少无知”。
只有江俜仍然留在原地……不,留在原地的是小江俜。
江俜早就越走越远,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只是每当上台时,他依然会陷入小江俜的困境。
叶文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执着的人很难改变,哪怕催眠状态下,叶文也觉得江俜是清醒的。
就像小江俜会一次一次从臭水沟里爬起来去演讲,当江俜打定主意不再上台自我保护的时候,也没有人能改变他。
叶文:“最近很火的信息素疗法,你应该知道吧?”
江俜点头:“嗯。”
人类对信息素的认知,可谓跌宕起伏。随着变异进化,以及抑制剂的发明,短暂掀起一股挖掉腺体的热潮,拒绝AO捆绑。
但很快,人们发现腺体消失,寿命急剧缩短,各类疾病冒头,医疗部叫停了该类手术。
接着,生育率降到冰点,又有一帮人鼓吹百分百匹配的信息素的作用,简直到了包治百病的地步。
江俜的医学院就有相关研究。
教授们为了解决不孕不育问题愁秃了头,甚至研究起了古人类学,试图发掘出根源解决方案。
叶文看着江俜的表情,把“找个能影响你的Alpha”这句话咽回去。
江俜:“还有更好的心理医生推荐吗?”
叶文:“诺雅心理诊所,刘昌轻,一小时五千起还不好约。”
江俜:“我会攒钱。”
叶文:“我把钱退给你吧。”
江俜目光嫌弃地看着皮质座椅,他讨厌这种容易吸纳污渍的材质:“不用,虽然没治好上台恐惧症,但我的洁癖有减轻。”
叶文:“你真不能申请线上答辩吗?我可以给你开具病历,请我老师盖章。”
江俜:“不能,而且我也不想被人知道。”那无异于又是一场站在台上的审判。
叶文:“那怎么办,不答辩就没有毕业证,你就不能申请中央信息素研究所的博士。”
全世界最厉害的信息素专业,就在研究所。
江俜把帽子戴上,低声道:“会有其他办法的。”
他给杨小黎发信息,让他帮忙留意高薪兼职。
另一头。
岑阆刚到家,就听见老头子岑威要安排人去林家提亲。
“这事儿就早点办了吧。”
岑阆“嗯”一声,“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岑威没想到孙子答应德如此爽快:“我这就找媒人。”
“我说的是谈判团队。”岑阆把手表卸下扔到一旁。轻飘飘一句话让岑威差点心梗。
“把婚姻大事一并解决多好?没有人比林鹿更